若要提及一场大雨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什么，想必都不是倾盆而下的洒脱，反而是风雨欲来的压抑。
而如今，明明没有大雨，卡莱尔却察觉到了那风暴降临前的寂静。
“咕嘟......”
紧张地咽下口水。
已经过去不知多久了，帕托莉黏在他身上的行为非但没有停止，反而变本加厉起来。
肆无忌惮地把他当做大型抱枕一般，挂在他身上。
一旁看起来有些不耐烦的珀璃不安分地转移视线，分散自己的注意力。
确实，这种场面在常人看来也许是温馨的一幕。
只是知道其中某人性格的局内人看来，就像八月飞雪降在热带丛林，不合时宜的地方，一反常态的消融。
降雪时并不会很冷。
当冰雪消融时，却格外冷。
那个平时如冰川一般高冷的帕托莉，会做出这种举动。
这种如打滚撒娇的家猫一样的举动。
珀璃的视线移到了侍立的塞拉那儿。
相较于座上三位的尴尬，只有塞拉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
弯弯的眉眼下，毫不掩饰的欢喜。
“唉，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。”
珀璃叹息，打破了沉寂。
“珀璃小姐一路上有遇到什么感兴趣的事吗?”
“别提了，越想越来气。”
卡莱尔的话被毫不客气地呛了回去。
若把皇帝看作帝国的太阳的话，皇子们便是那帝国的星星，身份十分尊贵，寻常人与贵族们是绝不敢这样，用这样的语气态度与他说话的。
但纵使是塞拉也明白，眼前这位珀璃小姐是个例外。
哪怕是面圣之时，他也从不需行礼，而且言语态度也仅仅是比现在好上那么一点。
只有一点。
“唉......”
珀璃小姐的叹息引来了卡莱尔皇子歉意的微笑。
“珀璃小姐，如果......”
“不必了，我来把这家伙揪起来。”
说着，她起身靠近，伴随着咿咿呀呀两声呻吟，帕托莉被从卡莱尔皇子身上扒开，并举起来，就像举起一只小猫。
她带着一些迷茫，扭头看到阴沉着脸的珀璃，然后露出无辜的表情。
而见到这表情的珀璃微微一怔，随后脸色更加阴沉。
“狍子小姐啊，怎么了？”
“你说怎么，不是你把我叫过来，现在就这样晾着？”
“呃......好像有这么一回事。”
“你忘了是吗，难得我还心疼你是不是不舒服。”
“太舒服了，就想多抱会。”
“哈？”
伴随着指关节的响声，帕托莉利索地挣脱开。
转瞬之间，恢复了平时的样子。
看似有意无意地瞥视珀璃，不过打量之间，总会有若无地看向卡莱尔。
“咳咳，我们回去吧。”
这个提议是帕托莉提出来的，在三人短暂地沉默后，得到了卡莱尔的支持。
“没办法，我们回去吧。”
“回哪里？”
“当然是帝都。”
“狍子小姐不想回去吗？”
“回去......”
“教皇应该已经回去了吧，我们如今也差不多该回去。”
“我不能回去。”
“什么啊，珀璃小姐难道有什么事情要做吗？”
“土特产？”
“你俩，是不是又在故意戏弄我？”
她的话的来的时面面相觑，与塞拉的解释。
“珀璃小姐，我们计划出来的时间本就差不多了，要是逢期不归，帝都那边......”
她的话没有说完，意思却相当明显。
“你叫我怎么回，来猜猜，这一路上我见到了什么？”
“热情的村民？”
帕托莉玩笑般的话似乎带着别的意味。
“哭泣的孩提，田地枯草丛杂，老人与妇女躲藏在家中等死，没有一点存粮，断壁残垣外饿殍遍野，这要我怎么回去？”
随着她的控诉，卡莱尔脸上的动容与纠结挣扎着演变。
“但我别无他法，如今我们一行的人手不够镇压这里的暴乱，只能先回到帝都去，搬来骑士团来处理。”
“卡莱尔，既然是你带我们来的，那想必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。”
“这里的事情......”
他用了几分钟，概括讲述了伯爵与他讲述的，这里发生了什么。
“什么？牧师们带起的暴动，他们的教条信仰都是狗屁吗？”
伴随愤怒的呵斥声，她气愤地拍桌。
“很正常，一山不容二虎，而领地也不需要两种政权。”
“这里不是帝国么，哪里来的第二种政权？”
“啧，谁知道呢，也就是说，我们只需要回到帝都把事情透露给陛下，其他就不是我么需要关心得了。”
“光是一晚上，就要死多少人......”
她不忍心的话带着颤抖。
“狍子小姐，那是他们的命，注定就该那样死去。”
而回应她的是帕托莉冷漠的阐述。
“帕帕，你怎么能说这话......”
“难道不是吗？”
“你变了。”
“我没变。”
“曾经的你，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......”
“因为曾经我认为你没必要去了解这些，仅仅如此。”
“了解什么的，那你说啊！为什么，凭什么他们该死啊！”
“他们就像圈中的猪猡，恰好认了远在天边，身份是偷窃者的主人罢了。”
“人怎么会与猪猡并提。”
“有区别么？不过都是有张嘴的牲口。”
“你......”
“难道说，教会的那些纯良故事是你更喜欢的？”
帕托莉阐述的语气愈发冰冷，渐渐地，珀璃的气势消退。
“帕帕，这么说也太过分了。”
卡莱尔严肃的声音你打断了正要继续说下去的帕托莉。
“切，你也不认同吗？”
“无论是谁，都不会支持这样的话吧，我可以理解你身体不舒服，在生气，但说这样的话仍是不可以的。”
他顿了顿。
“错了就是错了。”
“哈哈，果然......你也无法理解。”
帕托莉忽然笑了，笑声中带着一些欢愉，似乎得到了什么珍贵的礼物一般欣喜。
“什么？”
“卿卿哥哥果然还是那时的卿卿哥哥。”
“你在说什么？”
“没什么，只是得到了一块璞玉的欣喜。”
“帕帕，你变了。”
“连你也这样认为吗？”
珀璃与卡莱尔相视一眼，缓缓点点头。
在他们看来帕托莉的突如其来的变化，显得太过突兀，也难以理解。
“你们，让我切身感受到了，思想教化是一种何等偏执，何等顽固的镣铐。”
“是你太过分了。”
“而如今，我将斩断这镣铐，至少让你们活得明白一些，不要到死都是圈中的纯良羔羊。”
“对了塞拉，我们有些私话，你先出去吧。”
（作者语：接下来的东西可能需要一些思考才能看懂，没有完全看明白的话，也别喷我，你说的对。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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